读过那本《1973年的弹子球》的人,大概都会被书中村上春树描写的那几部“弹子球机”记忆犹新,我在读这本小说时,思维总会逆向跨越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跨越到那个时代曾风靡一时的大型游戏机。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部“弹子球机”,只不过有的是弹子球,有的是游戏机,有的是电脑游戏,有的是网络游戏……
现在想来,1990年代的游戏机可够便宜的,通常一元钱可以购三四个币,遇到慷慨一点的老板,最多可以放到一元五币的价码上。从兜里摸出自己的零花钱、买文具钱甚至是早饭钱,换来几个铁制游戏币,在那时实在是太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由此可见,为了精神追求,人是可以放弃包括食欲在内的物质追求的,游戏机带给我这一代人的,的确是一种近乎宗教狂热似的顶礼膜拜。
按那时的说法,好学生是不能进游戏厅的。这种说法主要来自于老师那里,言外之意就是把越雷池半步的学生统统列为“差等生”,可事实上,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偷偷摸摸去玩游戏机,甚至还有一定的“段位”并算不上什么稀奇事,这样的“好学生”,我就知道一个,那就是我自己,呵呵。
在三年级以前,我本来也是不进游戏厅的,但小学三年级暑假时一个外地来访的亲戚彻底改变了这一切,我第一次跟着他跨进了以前视为“魔教光明顶”的游戏厅。一个暑假里,我一发不可收拾地沉迷于斯,感觉就像吞下禁果一般神秘而又惊奇,还有一丝畏惧,但这丝畏惧很快就被游戏带来的快感所代替。
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在电脑上逐字逐句地码字,就在这台电脑里,至少有二十个大型3D游戏,但其中约有一大半,我都很少过目,剩下的也只是作文之余的调剂。而那时的游戏机,却从来没有这般冷遇,一走进游戏厅,总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快感和兴奋,每一台机器都在渲染着游戏帝国的喧哗,每一个玩家都在四射着火爆狂热的激情。记忆中,那时父母是不给我零花钱的。在每个礼拜六,我只好蹲站在游戏厅里“观战”而不是“参战”,即便如此,我也会大呼“过瘾”。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年,居然从未被父母发现,堪称与父母之间的经典战役。到五年级时,他们开始间或给我些零花钱,当然全部被我交了游戏课的“学费”,但不妙的是,老爸已经觉察到我的“不轨”行为,并开始通过嗅我的衣服上的烟味来判断我是否有过游戏——这一招颇厉害,因为游戏厅里往往是烟雾缭绕,那些没处抽烟的大学生们总喜欢来这里吞云吐雾。好在没有找不出对策的政策,此后我一进游戏厅,便把外衣脱下来,装进书包里,回家后自然清清爽爽。游戏机外的战争,以我的“技高一筹”而告终。
那时,我玩得最多的游戏,莫过于《三国志》,但玩得不大好,一般只能过到第二关,被那个会吐火的夏侯惇斩首马下,但和高手配合起来,战绩还是挺不错的,一次甚至打到了张辽那一关,现在想来,那时的感受真比考了“双百”还快活哦!
游戏厅里的其他机子,我一般是不碰的,一次玩了一下当时风靡一时的“快打”,却怎么也练不出“必杀”绝技,只好眼睁睁地束手就擒;还有一次,我耍小聪明把游戏币栓上绳子投进“名将”里,绳子却被游戏机割成两截,好在游戏还是能玩的,第二天再去游戏时,发现老板正在骂骂咧咧地修理那台机器,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悄悄地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小学毕业那年,市里开始严打游戏厅,一时间,小区里的游戏厅十室九空,我一暑假都没玩上心爱的“三国志”。后来,几家游戏厅又间或开门,但此时电脑游戏已经雨后春笋地冒了出来,游戏机就只能像村上春树笔下的弹子球机一样,被抛进了时代的“回收站”里,电脑游戏成了已是中学生的我的新宠,偶尔想起游戏机,便会在电脑上把已经做成软件的《三国志》游戏玩个通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