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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谈】在沙丘热度的末班车写一篇流水账

CaesarZX
文化 2021-11-12
文化 > 【白夜谈】在沙丘热度的末班车写一篇流水账

最近本社发的沙丘文略多,接近饱和状态。那我就用个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回忆来给这个话题画一个轻松的句号消消食。

我与《沙丘》的缘分结于1995年3月底的一个周日的早晨。

张乐平的大女儿张娓娓在出国前一直是我的绘画老师,她喜欢带我们在上海各处练习写生,佘山的天主教堂,虹口公园的湖景等地都是她最喜欢采风的地方。那个周日,她又带整个美术班来到了文庙,也就是上海市区唯一的孔庙。

当年这个牌坊前的人和摊位比这照片里多大约4万倍

张老师叫我们在文庙内各自随意挑选一个喜欢的景物和角度,可我们这些顽皮的小朋友们哪顾得上画啊,上蹿下跳地把周围的环境探索了个遍。张老师继承了她父亲的温和性格,微笑着耐心看着我们玩得尽兴后才叮嘱我们:“一旦选好了角度,就要坚持画完哦!”我们玩累了,陆续坐下来打开写生簿。我选择的写生对象是孔庙那座最高魁星阁,对一座宝塔型建筑来说它很矮,但它复杂的六边形结构对我练习建筑物的透视是绰绰有余了。

上海文庙建于1730年,此照摄于1900年左右

随行的家长们一如既往地在边上聊家常,可这些大人们也很多事。我们才画了10分钟,就有一个妈妈提出要不要给大家买点水喝,我妈便自告奋勇一起前去。

1990年代的上海文庙是一块真正意义上的文化极乐圣地。孔庙这个著名地标被它周围喧闹拥挤的小街环绕,除了孔庙本身,隔壁紧挨着的书市还享有“上海最大的图书交易市场”这个民间头衔,所有爱书人每周日都会来这里觅宝。

不仅如此,由于图书市场吸引来的庞大人流,导致这个“大文庙区”还成了一个终年无休的文化庙会,周边街道两侧的报刊杂志、旧书、文具、古玩、字画、走私音像制品、计算机软件、玩具,甚至动漫周边……你能想到的一切文化产品都能在这里买到,而那些商品讨价还价的余地也足以让每个人都满意而归。

即便是一个文盲在这里附近走上一圈,也能沾染上一些文化气息

在我打完魁星阁的透视轮廓时,家长们采购回来了。妈妈手里提着几瓶分给孩子们喝的芬达和那本影响了我一生的杂志。

在这之前,我曾见过一次《科幻世界》杂志,那是在一个小学同学的家里,但那本杂志不是我同学的,而是他爸买来给自己看的。这回妈妈路过文庙的书报摊随手买来给我解闷的这一期是刚刚到货的1995年4月刊,封面是一张令我爱不释手的精美机甲插画。许多年后,在我开始收藏原版科幻小说书后才知道,这期封面是科幻画大师Jim Burns在1955年为阿西莫夫的小说集创作的封面画。

26年来我一直把这本杂志当作最宝贵的东西保存着

吮着玻璃瓶装的芬达,我打开杂志,直接翻到了中间的彩插。那是一个叫“名家·名著·名画”的栏目,该栏目那一期介绍的是法兰克·赫伯特和他的小说《沙丘》,彩插上印着三张令我浑身汗毛耸起的彩色插画。

在那之前,不论是《变形金刚》还是《化身博士》,《太空堡垒》还是《地心游记》,我或多或少都享受过科幻的雨露滋润,但从未对“科学幻想”这个概念本身以及它后面蕴藏的无垠世界有过任何层面上的认知。

至此,前文所有的流水账和无用的细节回忆都是为了营造出我想要的那种仪式感:正是在文庙的那次写生,促成了时年10岁半的我与“科学幻想”的第一次真正的、正式的相遇。谢谢《科幻世界》杂志社,谢谢文庙,谢谢妈妈。

当然,还要谢谢张娓娓老师。因为我写生开小差被眼前这幅沙虫画震撼得合不拢嘴时,第一个想到去征求看法的人就是她。而张老师的回答也非常富有建设性:“哎呀,这么大一条蚯蚓啊。唉哟,你看下面写着这条虫长500米呢!诺!绘画中的透视就是这么起作用的,你看人家画得多好啊,啧啧啧!”

“啧啧啧!”

她的这番评论无懈可击。如若没有我正在靠景物写生来练习的透视技巧,一条蚯蚓是很难叫人惊掉下巴的。于是,她的这句评价,这篇简介,和那几幅画一起,成了我终身不忘的记忆片段。

回家后,跟所有刚刚进入一个崭新世界的普通孩子一样,我把这期杂志的每一个栏目、每一篇文章,每一张图片都反反复复翻了个遍。妈妈看我这近乎嗑药的迷恋,从第二个月开始,买《科幻世界》成了我家的每月惯例。在小学和初中里,我曾多次尝试画一些科幻漫画投稿给杂志的科幻漫画栏目,结果每一次都因对自己的创意不满意而半途而废。

在2001年漓江出版社的中文版《沙丘》之前,这部巨著从未有过中文译本,而我本人则一直到2006年《科幻世界》杂志社引进并重新翻译出版《沙丘》三部曲时我才第一次读到这部小说。

这只是我买齐的“世界科幻大师丛书”中的一本

也就是说,撇开衍生的游戏和影视剧不谈,1995年的那本《科幻世界》上的不到一页半的简介,在之后长达10年的时间里一直是我对这部小说原著所了解的几乎全部内容。但无论当时的现实世界有多么简陋不堪,地球上从1995年3月起就已经多了一位彻彻底底被那个沙漠星球征服的孩子,而科学幻想的种子也从此无可救药地在他心中发芽了。

就在尴尬地为本文收尾时,我想起昨天正好是卡尔·萨根诞辰87周年。我至今对科学幻想小说的执着和热爱,与这位科学和科普巨匠对我的影响息息相关。

所以,在2019年参加成都世界科幻大会时,我把珍藏多年的卡尔·萨根唯一一部科幻小说的英文精装本作为礼物送给了我热爱了22年的刘慈欣。接过这本书,刘慈欣告诉我,他只有这本小说的中文版,从来没有过英文原版。

卡尔也是他最爱的作家之一,当刘慈欣接过礼物时,我能看到他眼睛里放出的光芒

文章里漏写了,还要谢谢这条500米长的高高兴兴的蚯蚓。—— Caesar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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