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光荣有多讨厌东吴？

因为个人档期太满，且对自己的电脑配置缺乏信心，我还没有玩《卧龙：苍天陨落》。但我云了不少，起码云过了一遍剧情——公司直播室一直有同事在推进度，下班后还有视频和直播可以看。

同事和我关注的大部分主播，几乎都在某个地方吃了一段时间的瘪。那关叫“江表三虎臣”，是个支线，要求玩家和东吴的三位老将切磋武艺：程普，韩当，黄盖。

说是切磋武艺，这三位却都是奔着闹出人命来的，出的都是杀招。他们靠正义的三打一占尽优势，倘若玩家集中攻击其中一人，另外两人就冲玩家射箭和投掷火焰壶，突出一个卑鄙。这个任务出现于中期，却有着后期的强度，越是不愿放弃的初见玩家，就越容易因为这三位留下心理阴影。

一打多的战斗设计在“魂系”游戏里并不少见，可三虎臣的任务比那些战斗还过分。首先，这是个切磋任务，因此不能呼叫NPC吸引仇恨。其次，从战斗开始到结束，这三位一直在嘴臭和嘴硬，对玩家造成精神伤害，用的还是能被中文玩家全盘消化的中文配音。

在互联网上，玩家们早就把最难听的词语送给了这三个为老不尊的东吴虎臣，如“东吴三鼠辈”“江东三狗”“江东三老表”，梗图也出了不少。

《卧龙》毕竟是基于三国背景的游戏，对单一任务的讨论，很容易上升至整个官方对江东或东吴的态度问题：光荣和忍者组，是不是在借着卑鄙的群殴战术，来表达对东吴的反感？

不过据我所知，东吴擅长群殴的“传统”，似乎可以追溯至《真三国无双6》。在这一代，主线关卡和故事首次按照国别而非人物划分，只有魏蜀吴晋四条故事线，不安排任何分支剧情，将伟光正的三国人物，一步步导向史实的黑深残结局。

很气，但史实更气

《真三国无双》是个注重卖人设的游戏，就连故事基调也要给人设让位。而6代的设计要求认真讲故事，因此每条主线都有着比前作更明确的基调。例如，刘备和蜀坚持仁德和王道，曹操和魏注重武力和霸道。

相比之下，江东孙吴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它被夹在魏和蜀的理念冲突之间，缺少一种宏大叙事的主旋律。于是，光荣给东吴安排了如下的关键词：家族，血脉，传承，羁绊。一个人可能缺乏足够的能力和才干，但是只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团结一致，就能保住家园，击溃对手。

孙坚、孙策、孙权、孙尚香，以及设定上作为孙权老婆出现的步练师，这几个人总是一起登场战斗，以展现血缘和家族纽带的力量。孙坚和孙策死后，才能不及父兄的孙权，一直在仰仗手下能臣的力量。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大都督的交接体现了东吴的传承；甘宁与凌统和解，体现了东吴的羁绊。

临终前的周瑜锐评孙权

主线剧情需要尊重最基本的史实，至少在合淝城下，传承和羁绊并不能拯救被张辽杀到丢盔弃甲的孙权军队。直至吴传最后一关的魔改版本洞口之战，孙权才亲手击杀了张辽，名义上依靠和伙伴的羁绊，实质就是正义群殴。

我记得我为蜀和魏的剧情掉过眼泪，但这段名场面，我是笑着看完的，还替张辽感到不值。步练师和另一位东吴老将丁奉，分别架住了张辽的左右手，站在中间的孙权借此机会，一刀捅进了张辽的胸膛，还大言不惭地说道：“这就是我孙仲谋的战法！”

从无双系列留下来的人设，对《三国志》和《信长之野望》系列，以及魔改史实剧情的《仁王》《卧龙》都存在影响。《真三国无双》的剧情基调，被《卧龙》传承下来，也并非不可能，孙家老小和持重老臣一起围殴玩家，或许只是光荣眼中的东吴“战法”。

那么，光荣、无双组和忍者组，是不是在故意抹黑东吴和孙权？

在三国历史和演义的相关讨论中，对蜀和刘备、对魏和曹操的正面评价，总是有市场。蜀粉和魏粉偶尔也会产生争论，但是一提到吹捧东吴和孙权的人，双方大概会放下成见携手抗吴。

他们甚至无需表态，只管把“大魏吴王”做过的事情复述一遍：带着十万大军久攻合淝不下，还被张辽暴打，吓得江东小孩子听到张辽大名哭都不敢哭；在抗曹取得进展的最关键时刻，背弃孙刘同盟，害死关羽；晚年在继承人问题上优柔寡断，为他死后东吴加速灭亡埋下祸根……

孙权的人生中不乏赤壁之战这样的亮点，也曾令曹操发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他十五岁接班便稳固了东吴政权，对我国南方的开发和后续的统一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但很遗憾，无论是对于广大路人，还是一部注重凹人设的动作游戏，一个历史人物的客观作用和价值，难以通过具象化的手段体现，唯有精彩的故事和标签化的刻板印象，最符合大众口味，容易被人们理解、接受和记忆。三国之间必须要做出区别和差异，即便东吴和孙权的地位有多尴尬、多不讨喜，首先要在游戏中有地位。

何况擅长卖人设的光荣，也非常擅长洗白绝大多数历史人物。像日本战国时期，一把火将主公烧成了灰的大反贼明智光秀，早就在《战国无双》系列里被洗成了白莲花和大英雄。

《战国无双5》的明智光秀

光荣也尝试着洗白孙权这样的一国之主。按照无双的设定，在合淝之战发生时，孙权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正面对抗张辽的地步。这就是在洗白，因为史实里的孙权那时已经33岁了。在《三国志》的部分作品里，孙权的能力成长曲线致敬史实，年纪越大，能力越低，类似的设计都是在打编剧的脸。

光荣魔改和洗白的三国剧情必定缺乏合理性，但绝对有戏剧性，总能激起三国粉丝的热烈讨论。虽然《卧龙》还没玩，我却已经期待起和东吴相关的DLC，乃至续作。

我承认我没少为东吴辩解，但我真的不是东吴爱好者和孙权的粉丝。我只是个乐子人，想看看《卧龙》世界观里孙权输掉合淝之战时，他和编剧会找什么借口圆过去。

鸽了两周漫画，大家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呢？。——CaesarZX